逐鹿民国

一杯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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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节 聚议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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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共租界,洪字会馆二楼深处,张元济双目微闭,似在养神。全然不计周围切切嘈嘈的低声议论。楼梯口处,依旧不断有人疾步上楼,很快被安排在一处坐下。

张元济神思悠远,在想着四个月前,这一切的源起之时。

六月时节,烟雨江南。上海一片朦胧,朱丘忽然而至。

“四月广州的事情,筱公可知道吗?”朱丘站在檐下,伸出手去,接着那纷纷落雨。

“听说是惨烈无比,同盟会精英,丧于一旦!”张元济也是无比叹息。

朱丘忽然举步走入雨中,仰头看向高空,天似穹庐,雨如垂丝,击在脸上,却似是旧游的热泪。

“满清已是必亡了,”朱丘侧过头来,看向张元济,脸上水迹斑驳,“先是皇族内阁,继而铁路国有,满清收束政权财权于亲贵之手,自绝于汉人士子百姓,这清朝,气数已尽了!”

张元济一声长叹,默默无语。还有什么可说的呢?自己当年满腔热血,参与戊戌年的变法,一心想要国富民强。结果呢?碰的头破血流,险些性命不保。这几年,满清又把戊戌年的变法搬了出来,本来众人还有点希望,可是5月8日皇族内阁一出,寒了所有汉人士子的心。满清君主立宪,终究不过是一个闹剧罢了。

“你要如何?”张元济问向站立雨中的朱丘。

“我要先去广州,祭一祭死去的烈士们。”朱丘的声音有些寂寞,“我风闻各地均有保护铁路之意,祭奠完毕,我便从广州出发,沿着粤汉、川汉两条铁路北上,沿路策应,最多三月,必会让南国沸腾,之后我便趁机起事,兴军光复中华。”

张元济默默的听着,经过了夏威夷之事,他倒不会怀疑朱丘的能为,“你来见我,是想我做什么?”

“我想请筱公助我一臂之力!”

“但讲无妨。”

“此时中华纷乱,民智未开,士子们大多不懂西学真义;而党人精英又在广州一战而殁,剩下的,多是书生或帮众,也不济事。我只担心,彼时我义旗一举,反做了陈胜吴广,让那六国贵族趁机而起,割据地方,互相征伐。倘若世事到了那般地步,内有藩镇割据,外有列强窥伺,只怕重演唐末五代战祸之事!那时国之不国,我倒反成了中华千古的罪人!”

听到朱丘的这一番话,张元济有些动容。他自入汉留一脉的这数年,消息灵通,素知各地皆有本地党人秘密结社,纲领也大不相同。同盟会虽号称全国社团之大联合,其实纪律涣散,总部毫无权威。若真是各地纷纷举起义旗,兴汉灭满,只怕相互之间,谁也不会甘居人下。朱丘所虑,倒不是空穴来风。

“不错,你所虑极是!”张元济说道,“可有什么应对之策?”

虽然此时不过细雨纷飞,可说话间,朱丘的衣服,还是渐渐湿了一片。

“如果此行一切均如所料,我会在武昌举义,”朱丘静静说道,双眼望向西方远处,“之后三日拿下武汉三镇,整顿兵马七日,十日之后,我将兵分三路,一路沿京汉铁路北上,在武胜关挡住清军;一路沿长江东向,借光复会之力,扫平东南;另一路南下,荡平西南与湖广。我将倾尽全力,两月之内,光复南国,以避免藩镇之祸。”

“可是要我筹措军费?”张元济问道。

“军事一途,筱公无须多虑。我已经谋划多年,不会有甚意外。”朱丘摇摇头:“我需筱公做的,是另一件大事。”

“现如今,我中华财政操于英法两国之手,德美俄日又虎视在侧,战事不宜迁延过久。我意在光复南国之后,便请南北议和,创制中华宪法,改革政制,下放政权于民。筱公在士子之间,素有声望,这联络各地士子,创制宪法之事,还请筱公一力担之!”

听完朱丘的话,张元济只觉一座大山压了过来,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。自从戊戌年变法维新失败,他便自绝于政治一途,这些年只是埋首于搜集典籍,整理典籍,出版典籍,从来不想,自己有再回仕途的一天。

“公子只怕高看我了,”张元济苦笑一下,“我并不是一个登高一呼,应者云集的豪杰之属……”

“筱公觉得,我还有其他人所托吗?”朱丘不等张元济说完,便插言问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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