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鹿民国

一杯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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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节 祭烈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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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国的哈尔滨虽然仍是山寒水瘦,南国却早已是杂花生树,草长莺飞,一派春日风光。

太阳睡了一个懒觉,还没有起身,正是黎明前朦胧模糊的时候。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,依旧轻烟一般遮住视野。路边草叶上的露珠还粒粒晶莹透亮,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便由远而近,振动传来,路边草丛中的露珠,便压得草叶一弯腰,顺着叶子的脉络滴了下去。

一行数百余骑,渐渐出现在路的远方。头前领路的,正是前些日子张罗墓地埋葬了举事会党成员尸体的郭伟泉。这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少,但人群并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,众人只是沉默的带马前行,一路上,除了春鸟时鸣,便只有马蹄踏在大路上的得得之声了。

转眼这一行马队便到了沙河马路旁的一片青草白地之处。郭伟泉勒马停住,对身旁马上一个白衣少年说道:“朱公子,前面就是义士们的埋骨之所了。这里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,但仓促之间,只能寻到这么一个地方了。”

那白衣少年正是朱丘。那日他得到马雷报讯,知道喻培伦与宋玉琳都已双双殉国,心中悲痛无比。恰巧彼时东北鼠疫已无大碍,便吩咐马雷回转夏威夷整束人马,洪门振武堂精士悉数入国,势要驱除鞑虏,恢复中华,一了百年恩仇。

他自己却带着宫本义雄,并在东北结识的友人蒋方震,经上海与张元济一唔后,数日前便又乘船到了广州,本来是想要亲自给众烈士收尸,却没想到岭南之地,已经有义士潘达微甘冒奇险,将举事众人的尸首收敛了,葬在了这黄花岗。

于是,他便等马雷与洪门兄弟齐聚之后,今日一早,由潘达微的堂妹夫、当日也曾主理安葬一事的郭伟泉引路,一行人前来祭奠诸位烈士,以壮此行。

听得郭伟泉的话,朱丘点点头,便翻身下马,往前大步行去,众人也都纷纷下马,在后紧跟。

虽然潘达微已算尽心尽力,但毕竟此时是在满清治下,这墓群造的,还是显得有些仓促而凌乱。

朱丘走到墓地之前,放眼看去,只见七十余座新坟错杂而立,在青草黄花之间,静对无声。

朱丘紧紧抿着双唇,一个挨着一个走过去,看过去。那墓碑上一个个的名字,都是自己曾经相熟已久的。其中的大多数,更曾来夏威夷上与他相会,共叙排满光复之事。一路行过,朱丘心情越发沉重,这里埋葬的诸位英烈,都是允文允武之材,倘若假以时日,未必不能出将入相,为我中华重整河山贡献更多的智与力,那才是他们应该的归处啊。却不是在这里,抛却头颅,倾洒热血,效仿马前兵卒之为。可方今之世,这却又是无可奈何之事!

会党精英,毁之一旦,剩下些乌合之众,若果真大事得成,那治国的良材,却又往何处寻?

朱丘一边默默的想着,一边行走,不一会儿便行了一周,最后站立在喻培伦的墓前,热泪滚滚而下。喻培伦乃是徐锡麟死时,一力举荐的长江分舵主事人选。朱丘曾在夏威夷与他相见过一次。其人双眸,竟比徐锡麟还要炽热万分,任侠轻谋之处,更是远超。朱丘当时便知,恐怕这喻培伦也会与徐锡麟一般,出师未捷身先死。

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啊!

旁边喻培棣早已跪在哥哥坟前,哭倒与地。当日广州举事之前,兄弟二人厮见,喻培伦以“革命为先,家国兼顾”为由,自己为国尽忠,却希望喻培棣能为家尽孝。喻培棣与哥哥争论许久,终于还是被哥哥劝服,离开了广州。之后广州举事,喻培伦再无后顾之忧,果然身先士卒,前胸挂一筐*,踊跃阵前,果然最终慷慨赴义,为国尽忠。谁知喻培棣虽然离开了广州,却并未远离,听到在起义失败的消息后,随即乘船前往夏威夷报讯,这才有了马雷前往鼠疫中心报信之行。

好一会儿,朱丘安静下心情,挥一挥手,诸人便将带来的祭祀果品并烈酒一碗,供奉在诸位烈士墓前。

朱丘拿过一束黄花,轻轻放在喻培伦的墓前,领着众人,对烈士之墓行礼致敬,然后方孝孺长身而起,从怀中取出祭文,念了起来,清越之音顿时响遍原野,惊醒清梦。

“宣统三年五月,惊闻广州之变,黄花岗众义士奋烈之举。长痛于心,天亦长涕。今至烈士墓前,衔哀致诚,献杯酒于墓下,置时馐于碑前,告七十二义士在天之灵: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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