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者继父的反应，是王洛完全没有意料到的。
他有种奇怪的感觉，眼前的这个人承受的并非那种“丧女之痛”，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感情。
他凝视对方，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说：“现在嫌犯已经落网了，我想多少也能慰藉一下令嫒的在天之灵——”
“你说那个大学生？”他嗤笑一声：“我不知道那个大学生是哪来的，但是……”
对方把王洛刚刚递过去的照片啪一声甩在桌子上，语气激动地说道：“但是这是一个刚刚见面的大学生能干出来的事儿吗？这是分尸，同志，没有深仇大恨，谁能下得了这个手？”
王洛立刻说道：“你知道她和谁有仇？”
“当然知道，除了那个畜生之外，还有谁能这么狠心？”死者继父的情绪更加激动：“我第一眼看到他，就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！他们才刚刚分手三天颖颖就出事，你说颖颖的死能和这个小畜生没有关系吗？”
“张先生，你别激动，事情的真相我们警察也正在调查中。”看到这边几乎吵了起来，林薇薇不得不过来了。
顺带一提，死者的继父姓张，叫张文旭。
她的话很凑效，张文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，对王洛露出歉意的笑容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……呜呜……我不该对您发脾气的。毕竟查案子是警察的事儿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王洛点点头，转头对林薇薇说道：“你带张先生去认领遗体吧，我现在出去有点事儿，等会流程走完之后，你帮我把抽屉里的报告文件交上去。”
“明白。”林薇薇有点奇怪，却没多问。
……
另一边，王洛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，从鉴定中心走了出来。
他之所以一直等在那里继续上班，其实就是为了刚才的见面。昨天他和莫雨晴一致认为死者的继父应该有重大的嫌疑，但是现在看来，似乎他的推测有些偏差。
从张文旭的反应来看，他脸上的自责、内疚和愤怒都不像是装出来的。如果真是的话，那么这个人演戏的功夫也未免太好了。
走到马路上，王洛拨通了莫雨晴的电话。
莫雨晴接的很快：“见过面了？”
“是的。”王洛说道：“不过和我预想的有点不一样。死者的继父给我提供了一个信息，他说死者刚刚和前男友分手三天，你那边怎么样？”
“呵呵呵呵，”莫雨晴在电话里发出一长串夸张的笑声：“这个案子是越调查越有趣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？虽然没有任何亵渎死者的意思，不过死者的私生活相当奔放，而且似乎有给自己男友带绿帽子的习惯，仅从这一点来说，她那个前男友就有不小的因爱生恨导致情杀的可能性。”
“越来越复杂了。”这一点王洛深有感触，不过他们还面临着另一个压力：“而且我们必须在结案前找到真凶，难度不小。”
“这个问题让我来解决。”似乎莫雨晴并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，她很随意地说道：“既然你那边的调查已经结束，那么我们就开始下一步吧。”
“我的新身份？”王洛问。
“聪明。省厅的法医顾问，这个身份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什么什么的无所……”话说了一半，王洛一口大气差点没喘上来。饶是像他这样处变不惊的性子，也实在被镇住了：“你说什么？省厅？”
“哎，我就担心这一点，你格局太小，这可不好……不就是个省厅的顾问么，又没有正式编制，福利也不行，也就是有点小权力而已……”
很明显莫雨晴对王洛这样的反应很满意，似乎能让王洛惊讶对她来说就好像完成了什么成就一样值得开心。
不过王洛可一点都不开心。
他苦笑了一声：“我突然觉得我上你的船可能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。”
“上床这种事还是熟悉以后再说吧。”莫雨晴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，也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故意为之。
这样的回应让王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。莫雨晴的话让他简直没法回应，一男一女说到这个份上，他不解释就表示默认，可要是解释就更像是狡辩了。
就在王洛找话说的时候，他听到了莫雨晴相当得意的笑声。
“呵呵呵呵，你这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呐。不逗你了，让你来省厅做顾问，也是我家老爷子和你爸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，你拒绝不了的。”
王洛发现自己有点吃不消莫雨晴那捉摸不定的性格了。
“这样的话，我明白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其实王洛一点都不明白。
能随随便便在省厅安插人手，等级恐怕不会太低，而王洛他爸呢？他只是个退休的老刑警而已，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莫雨晴的父亲是什么身份，可绝不应该是自己老爸能轻易说上话的级别才对。
这里面绝对有隐情啊。
但王洛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，不管两人的老辈有什么渊源，他都打算先把手上的案子办完再说。
两人约定好见面的地点之后，王洛就挂断了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