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司桥沉默了，似乎被戳中了什么。
当初，他也看到那些受害人家属崩溃的时候，伤心欲绝，痛不欲生，也看到年少时的海澜瘦弱嶙峋，孤苦无依的模样。
如果他真如表面上那般清冷无情，势必不会想起这些，徐子尧曾说，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懂伤心难过。加上他向来无欲无求，别说什么共情感，可能连他身边的人遇到什么意外，也是毫无波澜，怎么会因为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，觉得悲伤难过。
许彦心情不好，沈司桥不说话，两个人之间无形之中有一片雾霾，谁也无法参与其中。
只是，沈司桥突然合上杂志，抬眸看向许彦:“你难道不应该高兴？”
许彦嘴角抽了一下，“我有病吧？”
结果，沈司桥将手上的杂志塞到许彦怀里，“她没你想的那般脆弱。”
许彦眨了眨眼睛，“你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沈司桥转身:“如果我是你，该想的如何提高深航的安全性，而不是在这里在意一个人有没有沉溺过去。”
原本准备将崔文建在北航的事无意透露给徐娅，让她去提醒海澜，不曾想她自己发现了，漆黑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幽光，“我还有事，先走了。”
……
海澜倒是没想到，沈司桥居然会主动找她，而且还约在她家附近的咖啡馆。
她赶过去时，沈司桥已经给她点了一杯柠檬红茶，看到她坐下，说了句，“有时候换换口味也不错。”
海澜抬眸看他，语气毫不客气，“来咖啡馆不喝咖啡，是不是傻？”
沈司桥看她一眼，眼神里蕴含着几分浅笑，“女孩子，咖啡这些还是少喝点，说不定我以后就是你的上司，现在难道不应该听话点，否则，”他看了眼那杯红茶，“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。”
海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，移开，落在面前那杯红茶上，撇了撇嘴。
沈司桥无语地笑了笑，果然还是个小姑娘。
总感觉，他在欺负一个孩子。
咖啡馆里人并不多，悠扬的钢琴曲调徐徐响起，格调还算不错，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，，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，仿佛是这里的熟客。
海澜有所松动的拿起玻璃杯，抿了一口，既不是咖啡，又不加冰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自远古时代呢，她顿觉兴趣索然。
即便如此，那娇俏模样，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。
日落西山，黄昏的光晕洒进来，落在她身上，仿佛精灵起舞。
不知道是不是柠檬红茶对她的口味，海澜喝了好几口后，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，脱下机长制服，换上日常的休闲套装，不得不说，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。
海澜的目光焦灼的在他面前的咖啡和修长的手指上，意识到自己越界了，轻咳一声道，“不知道沈机长找我有什么事？”
听说崔文建在北航，让她心情不好，过了好几个小时，早就放下了，毕竟，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事，其他人可能会觉得不重要。
沈司桥还在琢磨要怎么开口，见她主动问起，唇角勾了勾。
“如果有机会，和你共事应该不错。”
海澜面部表情地移开眼，出声道，“一般长得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险，比如我，我年龄不大，但像一条蛇，极具攻击性，我会选择飞行员，有很多原因，虽然能力很强，但和我共事，应该不是件愉快的事。”
沈司桥似乎轻笑了一声，看了她一眼，“看样子，你对自己的认知很到位。”
“所以，你不用白费力气……”她怎么会不知道找她的目的，他们又不熟，不可能是叙旧，只可能是因为许彦找了他，所以他来当说客。
沈司桥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，果然，还是这里的咖啡好喝，难怪许彦总往这里跑，温声打断她的话，“就算你想，现在也来不及了，明天就是新人的讲座和测试，你来不及了。”
海澜一愣，难道他来不是当说客？
不可能啊，除此之外，他们还能聊什么？
“我只是觉得，以你的能力，如果选择飞行员，就要抛却所有可能影响飞行和安全的情绪。”他提醒，“无论以后你在哪一个航空公司，都是如此。”
海澜又是一愣，没想到他居然是提醒，笑了笑，“沈机长在担心什么？担心以后乘坐我驾驶的飞机，和我同归于尽吗？”
沈司桥对她多少有些清晰的认识，挑眉看了她一眼，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，“飞行员是一个充满挑战的职业，虽说外行人会觉得刺激和潇洒，但内行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充满责任和使命感的工作。”
“可是，沈机长，如果我没选择深航，你这算不算为对手公司培养人才？”
大概是她这似笑非笑地调侃语气，沈司桥听了一会儿，忍不住开口道，“没关系，这一行都是互相学习。”
唉……
这是……压根就不在意？
“沈机长你确定真的没关系？而且，你就不怕失去一个很好的伙伴？”
有什么好担心的，反正她最后肯定会回到深航，这一点，沈司桥无比确定。
“如果，有这样的缘分，我们在同一家公司，你可能会后悔自己的选择，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感叹人生无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