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枭

落日蔷薇

> 锦枭 > 锦枭目录

合作(1 / 2)

上一章目 录

小屋的门被人推开,外头晃进无数灯火,魏东辞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跳下,惊惑地看着带人进来的葛流风,道:“三当家,这是出了何事?”

葛流风指着他喝道:“带他走!”

身后两个海盗上前,一左一右架起魏东辞,他惊道:“三当家……”

“大嫂犯病了,让你去瞧瞧。”葛流风走到他身边,揪起他的衣襟冷道,“大哥已经回来,你可小心着治,若是治好了,爷给你赏;若是治不好得罪了大哥,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,听明白了?”

“明白了。”他点头。葛流风这才松手,命人将他带走。

房门再度掩上,烛火消失,屋里陷入黑暗,佟叔这才从阴影里走出,自窗口掠走。

————

魏东辞被葛流风的人带到祠堂旁边的大宅外,有人在他眼前蒙上黑布后才领着他往里边走去。宅子里的路很复杂,虽然眼被蒙着,但他也能察觉这宅子与普通宅院不同,院子似乎暗合了一些奇门遁甲阵在其中,稍有踏错便走不出去。

走了盏茶时间他才停步,布缝下透进些火光,他已室内。

有人从他眼前取下布条,屋里火光亮堂,刺得他眼睛发涩,他眯了眯眼,看到间雅致非常的女人屋子。百鸟朝凤的镂空拔步床,蜀绣的双面牡丹屏风,石榴花的妆奁,四周幔帐重重垂落,墙角的铜炉里散出幽幽馨香……来之前魏东辞就听人说金爵对这个妻室宠爱有加,如今在这海盗窝里能见到如此雅致的房间,更可证明金爵对此女的宠爱。

床上幔帐半垂,笼着躺在床上的女子,模样瞧不清楚,只能看到散落满枕的鸦发。

床沿坐了个男人,穿着暗色的绸衫,头发半放,手里正拿着素帕往女人额上轻轻擦拭,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才转过头。魏东辞有些意外,金爵与外间那些海盗不太一样,他身材颀长清瘦,蜜芽色的皮肤,眉目秀雅,有些江南男子的清俊,却无文弱之气。

“听说你是大夫?”金爵开口,平静和善,毫无戾气。

“回大当家,在下略通岐黄。”魏东辞回答他。

“我妻子有头风之疾,今夜又发作,疼得厉害,有劳先生替她诊治。若能得治,金某定有重赏。”金爵话说得客气。

“大当家客气,在下不敢当。”魏东辞上前两步,看着床上的人又有些犹豫,“大当家,男女有别,尊夫人……”

“无妨,我这里不讲外头那套,你只管医便是。”金爵淡言,回身将女子手腕从被中拉出。

有人搬来杌子放于床前,魏东辞便依言坐下,一手捏着袖口,另一手按上那女子脉门,也不多看她的模样,只沉心把脉,片刻之后他又道:“在下想看看尊夫人的脸。”

金爵便往旁一让,沉默点头,便有丫头上来将幔帐撩开,魏东辞这才认真看那女子的容颜。床上的人瓜子脸儿柳叶眉菱角唇,眼下有颗小小泪痣,生得不算十分貌美,却是惹人怜爱,此时她正半闭着眼,额上覆着薄汗,双手将被攥得死紧,脸色煞白,甚是痛苦。

魏东辞道了句“大当家,夫人,得罪了”便探过手去,将女子眼睑往下一翻,看了几眼才松手。

“如何,可能治?”金爵站起,沉声道。

“夫人此症,可是不分时辰头疼?发作时从眉冲到目窗如有钝物锉凿,百会闷疼,后脑如坠重物,同时还会四肢冰凉,心悸惊阙,视物模糊?”魏东辞指着自己头上几处穴位问他们。

床上女子疼得不说话,只冲金爵点了头,金爵眼里便现喜色,朝魏东辞道:“先生高明,正是此症。”

“可治,不过需要些时日。如今夫人疼得紧,不如在下先替夫人行针以缓她苦楚。”

“有劳先生了。”金爵忙请他出手医治。

魏东辞却又摇头:“大当家,在下的药箱……”

海盗打下他们那艘船时,把船上的东西都搬空了,连他的药箱也不例外。

金爵马上会意,疾步向外唤来葛流风,命他去取魏东辞的药箱。

葛流风很快就将药箱取来,魏东辞接过后打开,药箱内脉枕针包绷带并各种瓶瓶罐罐塞得满满当当,他将针包取出放于床沿展开,一尺来长的布囊里插满了长短粗细不同的金针,针尾缠着铜丝,针尖最细如牛毛。

“先生……”金爵见他取出一支针,又有些怀疑。

“大当家可信我?”魏东辞道。

金爵看了眼女子,点下了头。

魏东辞不再多说,拈针寻穴,下针极快,片刻功夫,就在女子头上连扎数针。

金爵看着她攥紧的拳松开,面容有所松泛,竟给自己一丝笑容,便知她的痛楚得已缓解,心中稍安,看魏东辞的眼神便不同了。

那女子疼得倦极,此时痛楚已解,不由闭眼睡去。

金爵便又问道:“先生,她这是什么病?”

魏东辞摆摆手不回答,人从床前走下来,在屋里四下寻看一番,走到了铜熏炉前,伸打开炉盖,指腹沾了些香灰搓开后放到眼前细看,又嗅了嗅。

“先生?难道这香有问题?”金爵疑惑不解,跟到他身边,忽然警醒道,“莫非有毒?”

刚问完他又自语:“不可能,送到此处的东西,不论吃的还是用的,都预先查过,确认无毒才能送来。”

“不是毒,是蛊。”魏东辞蹙眉道。

“蛊?”金爵神色微变。

“嗯。这东西在南洋夷国被称作降头,而在我大安南疆,则被称为蛊,是门驭虫控魂的邪术。这香料里面被人添加了金蝎尾、瘤蟾涎与三彩蛊卵,经焚烧后被人嗅入体内便会扰人魂神,引发头疼,久了便会叫人产生幻觉,疯颠至死。”魏东辞缓缓解释道,“想来尊夫人已用此香有段时间,症状颇沉,大当家快将此香撤去,我会给夫人开个方子,配合金针刺穴法,一个月便可根治。”

“多谢先生。”金爵闻言却未松眉,又道,“蛊?这里为何会有蛊?谁要害她?”

“这个在下就不知了。祸事既然因香而起,大当家不妨查查香料源头。对了,大当家请伸手,在下也替你号个脉。”魏东辞道。

“怎么?”金爵不解。

“大当家疼惜夫人,相必常宿于夫人屋中……”

“我没事。”金爵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“这蛊蚕食身体,并非立时致命之物,大当家身强体健,不像夫人久居深闺身体娇弱,又常在外行事,症状一时不显并不奇怪,而且……此蛊会在男女欢爱之时直入骨髓,若我没有估计错,大当家如今应当偶感双臂微麻,使起刀来力不从心,指节遇雨便胀酸?”魏东辞道。他话说得不疾不徐,语气浅淡,眉目安然,叫人不知不觉就把话听到心里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金爵大奇,神色亦不再平静,手也伸出。

魏东辞便知自己说中了,他默不作声地把了脉,才道:“大当家,放心吧,问题不大,待在下替你开个方子,喝上一段时间便无碍。”

金爵收回头,不动声色盯着魏东辞。

许久,他才道:“有劳先生了。”

魏东辞微一颌首,自去研墨开方,金爵已走到外间,唤来下人问及香料一事。

上一章目 录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