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的长廊亮着灯，喧嚣随夜色消去，天际翻了鱼肚白出来，昨夜里再混乱的场面现在也就剩下这么几个人。
窗户开着，但扎了铁丝网，连探个头都不行，林初站在那，抽了一晚的烟。
周篱杉坐在他后边的椅子上，守了他一晚上。
烟盒又空了，林初捏着空了的烟盒，一时半会无所适从，跟空气僵持了一会，才咬着最后一根烟，把手里的烟盒捏成了一团。
一嘴的苦味，烟头咬在嘴里都麻木了，林初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，一条走廊光是他咳嗽的声音。
“喝点水。”周篱杉把开了盖的水递过去，另一手给他拍着背。
林初没接，佝偻着身体，对着地板一声一声的咳，一双眼死睁着，死盯着地板上的黄线。
他硬是这么咳下去了，等咳完，林初扶着墙，蹲下，脊背贴着冰凉的墙面，脚下是一地的烟头，黑色的烟灰沾在他的鞋面，抖不掉。
他仰头看着天花板，眼眶有他刚才咳出来生理眼泪。
周篱杉把水瓶又往前递了一点：“你喝点水。”
昨天林初不管不顾的冲过去，一下子把压抑的情绪全给解放了，打了人，摔了不少机器，脸红筋涨的放了话。
这些话要发是出去，势必又成了富二代玩弄权-势，连着林氏的股价都会有所影响。
周篱杉看着林初，仰着脸看着天花板，张着嘴，胸膛一起一伏。
周篱杉在他面前蹲下，把水放在一边，双手扶住他的肩：“林初，天亮了，我知道你很难过，但是已经天亮了，你要去做的事还有很多，快递还没查出来是谁寄的，检验报告也还没有出来，那不一定是林恰的，林老师今天会醒过来，你和姚老师都需要在他面前顶住，公司还需要你去交代安排。”
“林初。”他放在林初肩上的手压下，“听我说，你还有很多事要做，你不能止步在这里，再难过也不行。”
林初看着他，眼眶发红。
周篱杉略重的呼了口气，然后抱住了他的脑袋，林初被他抱着，很迷茫，说不清的难过：“呆子，我没有信他......那一次，我就该拉住他的，我还劝陈深走了......呆子，我为什么没有信他......”
人长大了，真的会觉得很多事情都很无力，在学校，他可以肆意快乐，怼天怼地的去维护着身边的人，好像可以把快乐都包围在一个圈子里，谁也不用走，不用难过，都在一起快快乐乐的。
可现在，每个人都过得不好，背负着厚重的压力，在过完人生，他无力去帮。
有时候会觉得，要是自己做得更好一点就好了。
.......
林老师在上午的时候醒来了，比想象中要平静，就坐在那里，一言不发，姚老师上去跟他试着说了几次话，林老师都没应。
下午的时候，来了一位警-官，他身着全套藏蓝色制服，制服如身笔挺，肩上扛着三级警督的四角星花，自称：“你好，我姓秦。”
下一句话终于让姚老师看过去：“我是林恰的队长，他的此次行动由我负责。”
姚老师怔然，过去的时候差点摔倒，林初比秦队先一步扶住了姚老师。
姚老师抓住了他的手：“我儿子......”
姚老师手和声音都在颤抖：“真的，真的走了么？”
秦队低眼：“是。”
姚老师重重闭上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