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睡不着？”
“嗯......”许续平躺在床上，大红被子遮在他胸口的位置，他睁着眼，看着熟悉得哪怕现在伸手不见五指，他也能想象出一根顶梁的屋顶，这屋里他哪都熟悉，唯独身旁的温度还不够熟悉。
许续翻了个身，林振东顺势拥住他，许续往上靠了靠，枕在林振东手臂上，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：“老林。”
林振东：“嗯。”
“我后悔了。”林振东还未说话，许续就把脸埋进了他手臂里，究竟是后悔什么，没再有言语上的答案，“谢谢你这些年送的花，以后可以直接送给我了。”
老男人不会说情话，摸着他的后脑勺：“嗯，睡吧。”
许续露出一双眼睛，狡黠笑着：“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都说晚安了。”
他亲吻他的头发：“晚安。”
从六岁到五十一岁，站在窗边准备拉上窗帘的老成男生，看到了对面那楼里，在大冬天里一勺一勺把冷水往自己身上倒的男孩。
男孩很瘦，并未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骨感瓷白，每倒一勺水，瘦得厉害的身体都在打颤，他看着他时不时用两条胳膊抱住自己。
明明没什么好看的，他硬是站在那一直看到了男孩穿着小裤衩，嘴里不知道在吼着什么，风风火火的跑进屋里。
缘分大概就是从那开始的，林振东在大冬天里养了一颗小瓜子，精心呵护长成了一棵积极向上的向日葵。
一夜好梦，许续抿着嘴，迷迷糊糊不知道在说什么，林振东看着他，笑了笑，然后闭上了眼。
........
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，林振东一睁眼，身边已经空了，一而再再而三，绕是林振东这么淡定的人，也难免留下心理阴影。
“许续！”林振东猛然起身，怔怔环视，屋里每一处东西，每一个角落，都还是原样，唯独少了一个人。
他推门出去，风扑面而来，大清早的山里空气最为清新，从许续屋子通下去的就只有一条路，林振东追下去十几个台阶，都没看到许续的人影。
恍然。
林振东定在原地。
从这眺望，青石板堆起来的山路一路蔓延，直到被山林吞噬，看不到，也找不到。
又走了么？
又什么都没留么？
恍然间，林振东听到一串笑声，且越来越夸张，夸张到你都不用去看，都能想象到他快笑趴下了的样子，林振东手僵住，喉咙间涌出一阵声音，又没能发出。
他转过了身，看见坐在屋顶上的许续，如他想象一般，笑得四仰八叉，手里还叼着根烟，烟没点燃，就这么叼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