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那句之后，两个人就再没说过话。
林初其实很少生气，在班上基本每个人都敢和他开玩笑，就是因为知道他对自己人脾气挺好的，老师说他罚他，林初也从未跟哪个老师发过火，就连上次晚会周篱杉借着游戏的幌子亲他，林初也是回头就原谅了他，还伺候了他一回。
可这一回他是真生气了。
准确来说，他不是在周篱杉的气，而是自己。
他已经找不到画画的那种感觉了。
两个人就这么在房间待着，谁都不说话，一个人继续打着游戏，一个人看着手中的素描纸。
如果不是气压太低，真会有一种他们经常坐在一块的感觉。
这种沉默止于林振东叫他们出来吃饭，林初关了手机，直接揣进了屁股兜里，然后走出了房间，看都没看周篱杉一眼，更别说是叫他了。
只不过他没有关门。
林初走后，周篱杉把素描纸放在了腿上，大拇指轻轻在边角蹭着，眼神都是柔和的。
他想起林初刚毕业入行时，是整个建筑设计行业的冬天，管理乱，甲方基本宠坏了，经常修改催促，公司也不认可施工图部门，裁员降薪扣奖金更是屡见不鲜。
林初当时刚出社会，正是意义风发的时候，按理说他一个实习生压根没有自己负责完成子项施工图设计的权利。
可带他的人嫌他太狂，又听说他是个富二代，一心觉得林初能进这个地方实习是因为家里托了关系，他有心想整林初，便把这个项目的设计图在私下推给了林初，却不想林初答应得那么爽快。
做了一个多月的打杂，林初干起正事来特有动力，等他把设计稿交给组长的时候，组长是有些惊讶的，林初的设计的确有些稚嫩，欠缺经验，可新意很好。
这并不是什么大项目，组长也没太在意，直接将林初的设计图改了改就交上去了。
可不想碰上难缠的甲方，鸡蛋里挑一堆骨头，像他们这种在行业里待久的，就算心里受不了，面上也得装个样子，起码不会当场撕破脸。
可林初不同，他心高气傲，无所畏惧，当场就闯进了办公室，只丢下一句：“我的甲方只有我自己。”
说完便拿着图纸走了。
是的，他只求自己满意。
他是甲方，也是乙方。
这样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，一旦踏入社会，就得承担很多责任，人在屋檐下，哪有不低头的。
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林初这样没有经济压力的。
且不说这事对错，可那个时候的林初是真真切切喜欢画画，喜欢他的专业的。
他不再去院里上班，自己开了工作室，继续着自己的风格，是行业是最叼的乙方。
可坚持的后面，林初的身边聚集了一帮有能力的奇葩。
周篱杉想起他们工作室里每天打打闹闹的样子，居然笑了。
因为那个时候就算林初拉着周篱杉去他的工作室，周篱杉也总是板着一张脸的，对于他们的嘻笑打闹更是有一种处于隔世的感觉。
没想到现在再想起，周篱杉居然有些想笑。
他站起了身，将那一叠画纸都放完原位，然后走了出去。
林初的房间并未正对着餐厅，他顺着长廊走去，一点都不像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样子。
就在要拐弯的时候，突然撞上了走过来的林初。
两个人身体撞了一下，好在没太大力，退开后也没哪里特别疼的。
林初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，一抬眼就看到周篱杉那双盯着他看的眼睛。
他翻了个白眼，反正人都来了，他也不用叫了，干脆就转了身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