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的。”
简简单单四个字，室内的气氛陷入沉默，如同陷入泥泞的沼泽，一时间连空气也沉重滞涩，如何脱身而出。
因此，寂静的时间，总是过得格外漫长。
百里雁从没觉得语言的力量如此强大，如此简简单单四个字，却让她如坠冰窖，似乎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更加无法抵挡。
她不过抿抿唇，而后自失一笑，似乎在自言自语，却……悉数化作了苦涩。
“你觉得，我能和他成婚吗？”
夏侯旋眉头一皱，“为什么不。”
她摇摇头，轻叹。
“情况不同是其一，不能破身是其二，再说，即使他力排众议娶了我，最后，我又能给他留下什么？”
夏侯旋抿唇不语，她却明了一笑。
“一把灰？还是一个空空的心？最后想了想这过去几年，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。”
她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，笑得苦涩，笑得苍凉。
“就算到了最后，我连一个孩子，也不能留给他？”
“雁儿，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你，”
夏侯旋目光深沉，透着一抹坚执与深沉，听他一字一句道：
“人生里，不要太过清醒，爱情里，不要计较得失。”
她愣了愣，怅然。
“你和他总说一样的话，有时候我都会觉得是我错了。”
夏侯旋却转移了话题，不愿看这素来明艳的女子也突然多愁善感。
像极了当年婉柔山对雨当歌的孤弱女子，孑然一身，无人可近……
如今好容易找到了可以携手想将的人，如何又开始退缩？
她再不愿承认，也不能否认，她终究是胆小的，脆弱的，害怕一切伤害——
并因此，以强大与坚韧来意图欲盖弥彰的。
听他轻叹……
“你这些日子，怎么捱过来的？”
他知道洛玄不喜她酗酒，既然蛊毒已除，洛玄又对她的寒毒又一无所知，怎会让她有酒暖身？
她嘟嘟囔囔。
“就算寒毒暴发……跟他一起，还怕热不起来？”
夏侯旋挑眉，不语，径直走到她面前，一把撸起她衣袖——
那鲜红艳痣一点似乎才能让他松一口气，他长长一叹。
“很多事，你知道就好。”
很多事，包含很多很多。
他也怕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将身体交付，换来一个惨绝人寰的下场。
又怕她在爱情中太过理智，到最后，得失难较。
怕她糊涂也怕她聪明，这个人，他看着长大，却也为之操碎了一份真心。
日上天头，一片寂静。
相顾无言，彼此在沉默中欲言又止。
他终究悠悠一叹包含万千情绪，又因她见他愁容而含了三分愧疚，夏侯旋终究无奈抿唇。
与此同时……
何人也在抿唇？
洛玄坐在厅门前，手中拿捏着一个破布娃娃，一脸深沉。
身侧，有人低低禀报。
“王妃自打回到荣锦，两日呆在弄华阁，一切正常。
在孟家的半月里陪伴孟老夫人，其中一次，午睡未醒，因此睡到近夜，孟家求医无果，小姐自己醒来，言辞是……”
“嗯？”
那尾音高高扬起，听不出喜怒。
扶风却默默擦了擦冷汗，只觉得听了这一长串，自家主子的身侧的气压越发低沉，这手下不习惯主子这般阴沉，哪里有勇气开口？
然而，暗卫就是死士，面对敌人刀剑也要奋不顾身，扶风却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