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红杏没有别的意思,今晚睡不安稳出来逛逛,侍卫们似乎见了是我也没有多加阻拦,皇兄可要怪罪?还请轻罚~”
他看她的眼光深深,隔着朦胧的纱灯,似乎看向她,又似乎透过她看向了别处——
这一声皇兄恰到好处,在他最为心旌动摇的一刻深深地切入了心底。
他也一声轻叹:
“这书房,你不该来。”
她垂睫不做解释,只是静静。
齐戾却绕过她,静静立于那高高的书架前。
过了半晌。
听他轻叹:
“这里许多书,是夏侯大人曾经的珍藏。”
她眼光闪了闪,为他还保持从军时对夏侯先帝的称呼而感到讶异。
他似乎不觉得奇怪,像是习以为常。
许是夜色掩不住寂寥,有些东西想藏,藏不住。
只是有些话,总想说,对谁说?
这突然冒出来的红杏立场身份如此古怪,却如何能轻易勾起内心深处的回忆?
有时候,或许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:
“我对夏侯大人如此爱重,却杀了他,你是不是该感觉奇怪?”
齐戾像是笃定百里雁知道那一段早已封做密文的历史,语气中尽是陈述。
她默默,不语,似乎不存在。
齐戾却清楚地知道她在。
只有清浅的呼吸声缓缓,听他低低诉说,像是积郁许久的沉闷无处开口:
她早已挥退了满殿因皇上驾临而热闹起来的宫人,眼看一群人见势不妙,正愁没有借口离开?
这皇宫密纬,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听的。
他似乎难得提起关于夏侯的事,听她轻轻启唇:
“真的,是您……杀了他吗?”
恍惚刹那间空气一滞,齐戾在正在酝酿的风暴里,静静喘息——
他似乎也陷入了久远的回忆,那指节紧紧蜷起。
那力度过大泛起苍白,如同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。
她的眼光在烛火中静静,这一刻最接近风暴的中心,无所畏惧。
而她,似乎一伸手,便可以触及某些难以言说的真相——
她的猜测,是否,正确?
那一夜书房密谈似乎无人提起,也像是就此销声匿迹。
自此以后。
齐湛许久没进宫,似乎也在为出行远征做足准备——
而她百无聊奈,却有人无意搅扰了玉兰宫的安宁?
“这这这,这礼部的文书如何会落下?今日好多事宜需要用到,这可怎么得了?”
她眼光晃了晃,似乎太久没听到关于礼部的事儿来,恍惚间突然想到的,是洛王府的小榭亭台,洛玄认真处理礼部公文的身影……
“怎么了?”
回过神,已经问出口。
百里雁暗恼,帮洛玄处理礼部的事情,都要成了习惯。
女官兀自咬唇,却是纠结。
只因齐湛吩咐过:
如果无事,不要来搅扰红杏安宁。
这一刻似乎也算是病急乱投医,听她急切道:
“红杏公主,下午的会谈,能不能麻烦你?”
齐湛似乎也忙不过来这边外交使臣的事儿来,匆匆忙忙也不知胡乱交给了谁?
而她,却一身整装,踏入了偌大宫室。
刹那间何处熠熠生辉,她含笑轻唤:
“各位皇子们,近来,过得可好?~”
“小……”
战长青兴奋的起身,似乎愣了愣,他兀自改换了称呼:
“红杏公主,近来可好?”
百里雁放下高高堆垛的公文,一卷展开,清浅含笑:
“近来,甚好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