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浑身一冷，站起身来。
谁都知道妇人怀孕是从鬼门关走一遭，可偏生此时南惊鸿还遭遇刺杀。尽管他知道这个刺杀的人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王如，恐怕此时也已经死于非命了。他倒是没有太留意她，从前王如差点只有一口气了，他也不曾在乎，对于小周氏这个母亲自己的也是厌恶大于喜欢，更遑论这个娇纵又没有头脑的妹妹了。
只是南惊鸿如今究竟如何了？可会动了胎气？若是难产了？她难不成要为一个未出世的长禹的孩子丢掉性命？
他浑身冰冷，站起身来匆忙便要出去。
长穆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来。
“你想要去哪？”
长夜身子一绷紧，他或许明白了什么，他没想到竟是太子动的手。
他转过身来。
面色冷漠，不带有任何感情。
“我要去哪？殿下自然是清楚无比的。”
长夜的声音十分冷漠，也是决绝无比的。
“呵？清楚？长夜，你不想要天下，不想要孤手中的权力了么、只不过是个女子，况且还是他人床榻上的女子，怀了他人孩子的女子，你竟要为了她选择放弃你唾手可得的权力吗？”
长穆摩挲着手中的茶杯，声音愈发严厉而后狠狠地砸向了地面，瓷片飞溅。
长夜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感觉从心头涌起，他想到这件事情是长穆动的手，想到南惊鸿在灼灼桃花侠死去的场景，想到她的嬉笑怒骂，想到她今生今世高傲的模样，想到兰亭宴会她唱歌的清澈模样……那些种种早就化作心头不可磨灭的印记，可是如今她怕是要死了，竟是要死了，自己也无法去看她一眼？那么他处心积虑得到眼前的这一切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
他一双黑墨的眸子盯着长穆，仿佛从未如同此刻一样看清楚长穆的用心。
“是你……你在背后派王如去杀惊鸿的？你为什么要杀惊鸿，杀了惊鸿对你有什么好处？她不过是个临产的妇人！你，你好狠的心肠！”
长穆坐在那，面上是温和无比的笑容，可是周身阴邪无比的气质叫人觉得畏惧。
“呵呵，你说如何？你说如何？孤恋慕了二十多年的女子，究竟到了最后，便是孤得不到的，便应该孤得不到的，孤是圣人的儿子，可是连心中所爱都只能让给别人……就连此刻，孤的父皇还帮着孤的情敌带走孤的心中挚爱，要孤死也不能得到她，孤如今便叫他们知道，究竟如何才能得到她？不是说文澜最爱她的女儿么？如今若是失去了女儿，她难道不会前来找我复仇？她不会和南岭一样的上孤的床榻，孤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孤，也不在乎究竟哪一个死，哪一个活?孤只要她……呵呵……南惊鸿死了，孩子也活不成，长云侯必恨毒了圣人和长臻，他们失却了一大助力，便是孤得不到的，也叫他们都得不到……”
太子一身明黄色的蟒袍瞧上去原本该是风光霁月的，可是眼前这杯酒污渍，还有他那颓败无比却又面目狰狞的表情，叫他看上去比这个世界上最落魄的囚徒还要不如。
长夜仰天长啸道：“啊啊啊……”
他跪倒在地，满目泪水。
“你们都要逼我……都要逼我……你以为你逼得了我？”
“你……你算什么……”
长夜站起身来，掀翻了太子长穆面前的桌子。
“若是南惊鸿没死，此事作罢！若是她死了，天下算什么？你也得不到！”
他跌跌撞撞的要出去，便坠入仿佛下了小雪一样的夜色里。
长穆看着满目狼藉，想到今日见到南岭的时候南岭出的主意。
本来是他为了发泄文娟离去的仇恨怒火才找的南岭，可是南岭的主意却是让他心里有了些不该想的想法了。
他或许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，南惊鸿死了，一石二鸟。
他也能等到文娟再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