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最后时刻，都不算尘埃落定。李长安觊觎他们家的桑园，因为他们家也没什么有值当的东西了。
拿了别人家的东西，要给别人好处。在得失和分配的问题上，从来都只需要屈就强势的一方。李长安给他们多少，他们就拿多少，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。
家规不是入狱指南，用来约束个人行为的吧，怕有几百条也打不住。现在李家就只剩下这么一条了，主要是基于李长安和李家的关系。只要这层关系一天不破灭，李家就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变故。
但宋氏还在等一个人，看李二从临县回来，能不能给他们撑撑腰。
李二在临县做狱司，官职小不说，手也伸不了这么长啊。宋氏托人给他带过几回信，主要当然是关切一下，看他这差事干得怎么样。有意无意的，总要提一嘴李长安的事情，让他有个心理准备。
可他们不知道，李二在衙门里竟无关系也无门路。全靠着李长安的打点，才混到了狱司的班头。你现在让他来反李长安，那岂不是很招笑么。
从巡防调到大狱，总算还是有点油水。下一步如果能托关系调回和余县，那才能惠及乡里呢。
不过这事儿也难，和余县与李二所在的县，分属不同的镇管辖。想要调任和余县，必须打通镇府这一关节，是需要花大价钱的。
新的政权对县镇这一级的管束较弱，上上下下都在买空卖空，尽量多捞一些银子。因为听说边关依然蠢蠢欲动，时局不稳，怕是过不久还得打仗。
除了镇府堂上大老爷一把手，其他的官职都明码标价。越是肥差当然就越贵了。李二在大狱里，给人安排一次杀人顶包，也能得不少银子。只不过他刚来的时候老实胆小，并不太敢做这样的事情。
可听说以往的班头都是这么干的，等攒够了银子再买上一级的官当。这种买卖基本只对内部开放，因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啊。
朝廷对县镇既无管制，派下来的官饷自然也很少。就这么少少的官饷，在大老爷那一级，就已经被剥去了七七八八。手底下的当差的人，当然要想办法自给自足了。
明眼人看得出来，这跟前朝灭亡的路子是一样的。对实际控制的疆域，到县镇一级缺乏管制，呈现出三不管之地。周边一乱，朝廷也无力平叛，只能龟缩于皇城一隅。
最后是各路的反王会师京上，谁能坐得龙庭，谁就为新王。而各路的反王就回到各藩镇，实际是自立为王，朝廷对他们也没有太多的约束力。
新朝初立，还得几代人的励精图治。
最底下的人不关心谁坐了天下，不管跟了谁，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了。
就拿和余县为例，因为九省通衢，往来的银两交易数目巨大，一点也不像看似的边陲小镇。
即使是各路藩王和官家的客商，也要暗合这里的规矩。三教九流，各方打点。货物被劫了，通常是走关系花钱索要回来。如果想贸然出兵剿灭，别的藩王又不乐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