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汐儿,你的手好凉,可是紧张了?”楚弥深牵着我的手,低声问道。
“有一点。”我轻轻地回答。
楚弥深笑着安慰道:“有我在呢,你不用怕。”
我没有说话,心里想着的却是,我紧张,是因为不知道白大哥能否成功救我。
当初,我情愿在忘川河底煎熬千年,也不愿接受这鬼后的头衔。如今,我仍然不愿。
我的心念,永世不改。
幽幽鬼火,将森罗殿内染上一层诡异青色。我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快,承受不住这森森鬼气。
楚弥深手指微动,施展法术,替我驱散了所有不适。忽的,我闻到空气里传来阵阵幽香,隐约间觉得非常熟悉,不由得微微发怔。
“看看脚下。”楚弥深低声提醒。
我低头看去,才发现自己站立的地方,已被鲜红的花朵笼罩。身后,我与他走过的路,全都开满了这种美丽的鲜花,纤细美丽,却莫名地让我悲从中来。
“这是什么花?”我忍不住开口询问。
“曼珠沙华。”楚弥深缓缓地说:“也叫彼岸花……你曾经很爱这种花,也曾为它落泪,觉得花与叶永远不能相见太过凄苦。”
“生生世世,互不相见……”我喃喃自语,心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生生世世不得相见,多像我与萧郎……
“你还是这般多愁善感。”楚弥深低叹,扬手一挥,所有的彼岸花忽然全都长出绿叶来,而血红色的花朵依然静静地立在枝头。
幽香更浓,摄人心魄。
“不要再为它伤感了,我已破除上天对它的诅咒。从今以后,曼珠沙华会永远保持这种你最期望的样子。”楚弥深将我拥入怀中,单手挑起我的下巴,迫使我与他对视,一字一顿地说:“从今以后,我不许你再掉一滴眼泪。”
他还是这么霸道……
我深深地呼吸,缓缓绽放出笑容,轻声道:“与你在一起,我当然不会落泪。”
若白大哥无法顺利带走我,那我就连命都不想要了。灰飞烟灭,当然不会有泪。
我竭尽全力维持笑容,僵硬地配合着繁杂的仪式,在万鬼注视之下,被楚弥深牵着,一步步走向帝后宝座。
掌心里,一片冷汗。
白大哥,你怎么还不出现……
楚弥深微微用力握紧我的手,低声道:“不要紧张,已经是最后一步了,等下就……”他忽然全身僵硬,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。
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所有人都惊呆了,楚弥深更是不解。我抽回自己的手,紧张地用目光寻找白大哥的身影,却根本找不到。
怎么回事?刚才明明没有任何人接近过我们,楚弥深怎么会突然吐血?白大哥到底用什么手段伤的他?
“汐儿……你!”楚弥深脸色惨白,目光震惊,满含哀痛,“你为何要在喜服上淬毒!”
我这才明白,问题原来出在我这身衣服上。看起来,应该是先前白大哥跟我接触的时候,就悄悄地动过手脚了,只不过毒性发作得比较慢,所以楚弥深现在才吐血。
好险,再晚一点,我就真的要成鬼后了。我不由得开始后怕,也暗暗埋怨白大哥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。
角落里,忽然涌出无数护卫,手持利刃向我袭来。
“住手!”楚弥深一声厉喝,所有暗卫全都定在原地。他脸色更白,血不断地顺着嘴角流下,却依然气势不减,命令道:“全都给我退下!”
没有丝毫犹豫,所有暗卫全都悄无声息地化作雾气,原地消失。
森罗殿内,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。
楚弥深强忍痛苦,艰难地说:“告诉我,为什么要这样?”
我缓缓后退,泪流满面地回答:“鬼王,我永远恨你!”
“你想起来了?!”楚弥深脸色大变,竟然比方才发现是我下毒害他的时候,更加惊恐。
我凄然一笑:“是啊,你肯定不愿意我想起来吧?”
那些痛苦的记忆,一旦找回,我与他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。先前那点儿建立在隐瞒欺骗之上的感情,在血海深仇面前,根本就是个荒唐的笑话。